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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瓜

  【讲座预告】刘耘华|欧洲启蒙思想与中国文化有何相干?


  欧洲启蒙思想与中国文化有何相干?


  ——对一个学界共识的重新反思


  主讲人:刘耘华教授


  主持人:陈戎女教授


  评议人:黄悦副教授


  时间:2019年6月5日(周三)下午2:00-3:50


  地点:北京语言大学 教三楼300教室


  讲座梗概


  对于16—18世纪欧洲“持续百年的中国热”,我国学界一般认为中国文化对欧洲启蒙思想与文化产生了实质的、“决定性的”影响,有的学者甚至认为,没有中国,欧洲人就不是今天的欧洲人。


  讲座将以几位主要启蒙思想家对儒家之“理”的接受和诠释为切入点,对此做出一些重新反思。自然神学为启蒙时期中西思想的交往和对话提供了良好的契机。莱布尼茨(Gottfried Wilhelm Leibniz,1646-1716)和马勒布朗士(Nicolas de Malebranche,1638-1715)就是以自然神学为基础来接受和诠释儒家之“理”。针对龙华民和利安当在《论中国宗教的几个问题》和《论在中国传教的几个重要问题》两个重要文献中提出的关于“理”的看法(这是当时欧洲的主流意见),莱布尼茨做出了逆向的阅读。这一解读,表面看是依靠白晋,实质上则是来自自身的、以“单子论”为核心的自然神学体系。当然,其中也有马勒布朗士的一些影响。他们对于“理”的解释与中国固有的思想相差甚远。可以说,中国的“理”对于莱布尼茨的“单子有机论”并无实质的、“植入式影响”(in-fluence),其间发生的只是一种“错位的契合”。这是一种具有自我想象性质的“影响确认”(com-fluence)。


  以此来衡量,莱布尼茨的哲学与中国文化之间其实未产生实质的交融,也即,从根本上说,莱氏的哲学是一种局限于欧洲自身之内的思想运动,一种“自我成长的运动”。但是这个判断,可以推扩到整个启蒙时期的欧洲思想文化运动之中吗?虽然不能完全这样决断,但是中国只是欧洲启蒙运动的一个“外力”,它只是刚好适合、并被欧洲启蒙思想家选择作为其自我重新建构的一个“榜样”。这个“榜样”,其内涵主要是西方借“他者”的想象所展开的自我诉求与言说(尽管其间也有不少“类似”甚至“神似”之处)。换言之:从“中国”这儿,他们找到的是他们所期望得到的东西——在中国生活的另一种“欧洲人”。


  主讲人简介


  刘耘华,湖南株洲人,北京大学比较文学博士。现为上海师范大学人文与传播学院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研究中心主任、教授,博士生导师,国家重点学科——上海师大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学科负责人暨学术带头人,中国比较文学学会常务理事(出版委员会主任)、上海市比较文学研究会常务副会长,《国际比较文学(中英文)》(季刊)创刊主编之一。曾出版学术专著《诠释学与先秦儒家经典之意义生成》(上海译文出版社,2002年)、《诠释的圆环:明末清初传教士对儒家经典的解释及其本土回应》(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2006年)、《依天立义:清代前中期江南文人应对天主教文化之研究》(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中西文学与诗学关系的实证和诠释》(复旦大学出版社,2014年)、《经典重生:先秦儒家意义生成研究》(福建教育出版社,2017年)等,并在《北京大学学报》《世界宗教研究》《外国文学研究》《外国语》《光明日报》(理论版)、《学术月刊》《中国比较文学》《文艺理论研究》以及《汉语基督教学术论评》(A &HCI刊物)《道风》(A &HCI刊物)等海内外刊物发表学术论文近百篇,其中30多篇次被《中国社会科学文摘》《高等学校文科学术文摘》《人大复印资料》等转载。曾获上海市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一等奖。主持完成国家社科基金、教育部人文社科基金等多个项目的研究。主要研究领域为基督教与中国古代文学文化关系、欧美汉学、儒家诗学及中西比较诗学。


  电子邮箱:liuyh@shnu.edu.cn

2019-06-03 14:1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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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聘#《城市中国》杂志2019春季招聘

2019-05-22 11:3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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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瓜

  #译史#王东风:五四运动前后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翻译与传播


  摘要:五四前后,翻译对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按时间先后,这一时期的马克思主义


  在中国的翻译与传播主要经历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为19世纪70年代开始的接触期。这一时期主要以零散式的方式译介。第二阶段为五四前社会主义思想的译介期,这一时间段是1902-1912年,高峰期是1902-1903年,翻介的内容主要是日本学者对西方社会主义的研究。第三阶段为1918年后的共产主义思想的翻译期。在这一时期,俄国十月革命和五四运动的爆发使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译介全面展开,内容也主要转向马克思本人的相关著作,这为之后的中国共产党的成立和中国的新民主主义革命提供了强大的理论基础。本文拟从翻译学的角度,对这一段历史做一回顾与综述。


  关键词:五四运动;马克思主义;翻译;传播


  今年是五四运动的一百周年。回想五四,我们会浮想联翩,今天的一切似乎都与那场波澜壮阔的运动息息相关。上到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立国之本,下到我们的语言、文学、文化,都可以在那场运动中找到起始点,而翻译在这场运动的前后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其中,最值得回顾一段历史就是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从翻译的角度看,可以说:没有翻译,就没有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有关这一主题的论文和著作现在已有不少,本文拟从翻译学的角度出发,对这一这段不可忘却的往事做一综述性的历史回顾。


  一、历史的渊源


  五四运动的爆发有着深刻的历史渊源,并非只是一群学生为了巴黎和会上中国外交的失败而闹了一场学潮这么简单。这一切要从中国因闭关锁国而最后积弱挨打说起。


  早在17世纪末、18世纪初,清政府与罗马教廷因宗教问题爆发“礼仪之争”,清政府开始禁止西方传教士在中国传教,但此举实际上的连带后果是基本断绝了与西方的交往,开始实行闭关锁国的政策。闭关锁国的一个表征就是翻译不作为,从而断绝了与外部世界的交流,跨文化知识更新中断。18世纪中叶和19世纪中叶,西方相继爆发了两次工业革命,但满清政府却紧锁国门,老子天下第一地自以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对西方工业革命的发展几乎一无所知。西方列国在工业革命的推动下,国力迅速增强,并开始对外扩张。但满清王朝统治下的广大中国人民却仍然生活在苦难之中,这种苦难一方面是封建王朝的统治对广大人民的残酷压迫造成的,另一方面是因为生产方式的落后带来生产力水平的低下而造成的。


  1840年爆发了第一次鸦片战争,满清王朝被洋枪洋炮武装到牙齿的西方列强打得无法招架,第一次尝到了闭关锁国的苦头。


  时隔不久,1851年,又爆发了太平天国运动。太平天国把八旗子弟打得落花流水,而其得胜的一个重要原因则与西方知识密切相关。太平天国的思想基础来自于《圣经》,因此对于西方事物比较容易接受,因此在与清政府作战时,他们使用了洋枪洋炮,从而在与清军作战时,一开始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


  太平天国运动给清政府造成的麻烦还没过去,1856年又爆发了第二次鸦片战争,清政府再次尝到了挨打的苦头,而圆明园之耻则更是让中国人民痛彻心扉。


  两次鸦片战争和太平天国运动都让清政府感到了闭关锁国的危害,意识到了西方的强大,于是曾国藩率湘军于1861年9月攻下太平天国的安庆大营之后,在安庆接见了两位后来成为著名科技翻译家的徐寿和华蘅芳,请他们在安庆创办了中国的第一个近代军事企业——安庆内军械所。1863年,曾国藩和李鸿章又在安庆接见了在美国耶鲁大学获得博士学位的容闳,向他了解西方的情况。容闳向曾、李二人介绍了西方的工业和科技发展,曾、李大受启发,遂命容闳赴美采购机器,同时授容闳五品官衔,委任江苏布政司衙门翻译官之职。值得注意的是,这三位受曾国藩邀请办工厂的知识精英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翻译家。也就是说,中国近代工业的发生与发展是在三位翻译家的努力下实现的。办工厂这种事怎么会轮到翻译家来做,颇值得我们玩味。


  后来,容闳又利用处理天津教案的机会,建议朝廷向海外派遣留学生。最终,120名“留美幼童”于1872-1875年分三批赴美留学。这批留学生后来有很多都考取了美国的名牌大学,但可惜的是,1881年他们被提前召回,绝大多数没有完成学业。即便如此,他们仍然带回了西方科技与文化的第一手资料,建起了中国的第一条铁路,拉起了第一条电报线,开起了现代化的矿山,等等。这批年轻的海归以超强的能力引起了国人的关注,他们除了能开铁路、办工厂,还能干警察、当水兵,无论干哪一行,都是那么鹤立鸡群。这是因为他们在美国的学习让他们掌握了最先进的知识。从翻译的角度看,他们通过直接翻译或间接翻译的方式,获得了一个巨大的知识宝库。从留美幼童身上所展现出来的西方先进的科学技术与人文思想开始引起了国内知识分子的重视。


  洋务运动期间微微打开的国门,让走出国门的有识之士见识到了世界之大,异域知识的丰富多彩,马克思主义也正是通过这个一开而难以再合上的国门开始进入中国的。以中国共产党成立前后为大致的一个参照点,在此之前,马克思主义进入中国可以分为以下三个阶段。


  二、最初的接触


  1848年,马克思和恩格斯所著的《共产党宣言》发表,极大地推动了国际工人运动,西方爆发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无产阶级革命运动。


  1865年,继安庆内军械所之后,在徐寿、华蘅芳和容闳的协助下,曾国藩和李鸿章在上海又办了第二个工厂——江南制造局,并在这个制造局设立了一个翻译处。该处编译了一套《西国近世汇编》,有点类似于现在《参考消息》。该汇编可能是最早对在英国、德国、西班牙、法国、俄国的共产党人的活动、社会主义运动和学说进行报道的。


  1871年,欧洲持续的无产阶级革命运动最终导致巴黎公社革命爆发,这一革命正是在马克思主义,尤其是《共产党宣言》的影响下发生的。同年,由张宗良口译、王韬辑撰的《普法战纪》依据国外报道率先对这一事件进行了译叙。虽然所依据的原文在报道的口吻上是负面的,但对巴黎公社革命的壮烈还是有很多客观的记述——那是一场由无产阶级自己拿起武器捍卫自己权利的起义和革命。在清政府的黑暗统治下,巴黎公社革命的爆发无疑给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预兆。《普法战纪》是国内对欧洲工人运动和社会主义学说最早的报道之一。


  几乎与此同时,江南制造局编译的《西国近世汇编》也对风起云涌的欧洲和美国工人运动以及社会主义学说进行了报道。报道中第一次出现了“共产主义”和“共产党”的身影,只是被音译成了“康密尼”和“康密尼党”。戊寅《西国近世汇编·二》的第一篇译文译自美国某报刊1878年5月的一则报道,由“美国林乐知口译,厯城蔡锡龄笔述”。该报道在提及“康密尼党”的政治主张时用了这样一些字眼:“贫富适均之愿”、“体恤工人”(林乐知、蔡锡龄,1878:19),等等。在其他的报道中还出现了“欧罗巴大同”(金楷理、蔡锡龄,1874:20)、“贫富均财之说”(金楷理、蔡锡龄,1875:49)等字眼。这些报道所依据的原文多持负面态度,但有识之士还是不难从这些工人运动中发现一种深层的原动力——社会主义,这莫非是中国古代思想家梦寐以求的境界——天下大同?


  康有为在他的《自编年谱》中则表示,他在写《大同书》书时,就看了《西国近世汇编》、《海国图志》、《瀛寰志略》等介绍西方社会的书籍(1987:11)。康有为显然是把西方社会主义思想和我国古代的大同观①联系起来了。康有为的《大同书》早在1884年就开始动笔了,成书于1901至1902年,1913年才在《不忍杂志》上发表其中的两卷。1935年由中华书局出齐全部十卷本。从梁启超于1901年写的《康南海传》②中对“大同”的分析看,《大同书》的书名显然还是受了社会主义思想的影响(见梁启超,1987:17-18),而对于康有为来说,社会主义思想只能是从《西国近世汇编》等这一类书籍中获取的。


  1877年,军事上深重的危机感促使清政府进一步重视海军的建设。福建船政学堂开始向英国输送留学生,这批留学生主要学习船舰制造、驾驶与指挥。严复就是第一批学生中的一员。睿智的严复在留学期间,深感知识的重要性。于是,他利用留学英国的便利,开始苦读西方的人文社科经典,研究西方致富的秘籍。1879年,严复学成回国。他的同学大多带兵打仗去了,他却潜心于启蒙事业——译书与办学。


  1878年清政府使德大臣李凤苞在光绪四年十一月十二日(即1878年12月5日)的“使德日记”(出自《灵鹣阁丛书》第二集)中,介绍了欧洲的“莎舍尔德玛噶离会”,即Social Democratic Party(社会民主党)的音译,并对社会主义的主张做了简要表述:“欲天下一切平等无贵贱贫富之分”(李凤苞,2016:185-186)。在光绪四年十二月初十日(1879年1月2日)的日记中,李凤苞将Communism音译成了“廓密尼士”(李凤苞,2016:201)。


  1894-1895年,甲午战争爆发,清朝强大的北洋水师在对抗原本不起眼的小国日本时居然全军覆没。日本的突然崛起开始逐渐引起了国内有识之士的关注,很快就吸引了大批中国留学生,这也为日后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埋下了伏笔。


  1897年,梁启超在上海创设“大同译书局”,并定下规矩:“首译各国变法之事”(1897:4)。该翻译机构名也使用了“大同”,足见欧洲社会主义思潮对大同思想的影响。


  1897年,严复所翻译的《天演论》正式出版。该书首次让中国知识分子从进化论的角度对当时中国的落后有了一个理论高度的认识,而马克思的共产主义思想第一次在中国的亮相就是在这部译著之中。《天演论》所依据的原文,即赫胥黎(Huxley)的Evolution and Ethics《进化论与伦理学》第九章中有这样一段话:


  Social organization is not peculiar to men. Other societies, suchas those constituted by bees and ants, have also arisen out of the advantage ofcooperation in the struggle for existence; and their resemblances to, and theirdifferences from, human society are alike instructive. The society formed bythe hive bee fulfils the ideal of thecommunistic aphorism “to each according to his needs, from each according tohis capacity.”  (Huxley,2011:64)


  斜体部分正是马克思在《哥达纲领批判》中所说的共产主义高级阶段的分配原则:各尽所能,按需分配。严复在《天演论·蜂群第十一》中以其一贯的意译笔法,融汇原文的前言后语,将此句之意“取便发挥”如下:


  夫蜂之为群也,审而观之,乃真有合于古井田经国之规,而为近世以均富言治者之极则也。复案:古之井田与今之均富,以天演之理及计学公例论之,乃古无此事,今不可行之制。故赫氏于此意含滑稽。以均富言治者曰:财之不均,乱之本也。一群之民,宜通力而合作。然必事各视其所胜,养各给其所欲,平均齐一,无有分殊。为上者职在察贰廉空,使各得分愿,而莫或并兼焉,则太平见矣。此其道蜂道也。  (1981:27)


  共产主义高级阶段的分配原则最初在严复的译笔之下是:“事各视其所胜,养各给其所欲”。如此译,严复仍感意犹未尽,于是又做了补充式翻译:“平均齐一,无有分殊。……察贰廉空,各得分愿”;而communistic(共产主义的)则被译成了“均福言治者”。


  可见,早在1897年,在当时轰动中国知识界的《天演论》中,马克思主义的精髓就已经被介绍到中国来了。正是因为严复翻译了一系列西方的进步思想,他被后世的学界尊为启蒙思想家。他对西方人文社科思想的翻译极大地启发了中国的知识分子。


  清末的翻译家对马克思主义学说和西方的社会主义运动保持了持续的关注,虽然相关的翻译和介绍还是碎片化的,但其中所包含的进步思想仍然引起了一些有识之士的关注。他们将马克思的社会主义思想与中国古代的大同观和井田制联系起来。上引严复的译文中有这样一句话:“夫蜂之为群也,审而观之,乃真有合于古井田经国之规,而为近世以均富言治者之极则也。”严复还在此句后面的按语中直接把“古之井田与今之均富”进行了比较,也就是说,他把共产主义比附为中国古代的井田制。不难看出,清末的知识精英在向西方寻求真理时,从一开始就把西方的进步思想与中国的国情结合起来了。


  1898年,戊戌变法失败,参与变法的梁启超逃亡日本。其时,正是日本学界在热烈讨论社会主义的时候,梁启超深受鼓舞,遂迅速投入到对社会主义的翻译和研究之中。这一点下节还将谈到。


  1899年2月,马克思的名字及其《共产党宣言》的片段第一次在中国亮相。英国传教士李提摩太和《万国公报》主笔蔡尔康合作翻译的英国社会学家颉德(BenjaminKidd)所著《社会进化》(Social Evolution)一书的前四章,发表在1899年2月的《万国公报》上。译者将原书名译成了《大同学》:“大同”再次出现。可见,在中国留日学生因受日本译文影响而把socialism译成“社会主义”之前,中国译者对社会主义学说的理解和翻译是“大同”,而且有了一定的约定俗成。《大同学》的第一章“今世景象”中有这样一段介绍:


  其以百工领袖著名者,英人马克思也。马克思之言曰:纠股办事之人,其权笼罩五洲,突过于君相之范围一国。吾侪若不早为之所,任其蔓延日广,诚恐遍地球之财币,必将尽入其手。然万一到此时势,当即系富家权尽之时。(李提摩太、蔡尔康,1899:13-14)


  译文中所提到的马克思的这段话正是出自他的《共产党宣言》。英译本原文是:


  The bourgeoisie has through its exploitation of the world marketgiven a cosmopolitan character to production and consumption in every country.To the great chagrin of Reactionists, it has drawn from under the feet ofindustry the national ground on which it stood. All old-established nationalindustries have been destroyed or are daily being destroyed.   (Marx & Engles, 2007:12)


  毛泽东在他的“论人民民主专政”一文里对上述历史中中国知识分子向西方学习的情况有一段很精辟的论述:


  自从一八四零年鸦片战争失败那时起,先进的中国人,经过千辛万苦,向西方国家寻找真理。洪秀全、康有为、严复和孙中山,代表了在中国共产党出世以前向西方寻找真理的一派人物。那时,求进步的中国人,只要是西方的新道理,什么书也看。向日本、英国、美国、法国、德国派遣留学生之多,达到了惊人的程度。国内废科举,兴学校,好像雨后春笋,努力学习西方。我自己在青年时期,学的也是这些东西。这些是西方资产阶级民主主义的文化,即所谓新学,包括那时的社会学说和自然科学,和中国封建主义的文化即所谓旧学是对立的。学了这些新学的人们,在很长的时期内产生了一种信心,认为这些很可以救中国,除了旧学派,新学派自己表示怀疑的很少。要救国,只有维新,要维新,只有学外国。那时的外国只有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是进步的,它们成功地建设了资产阶级的现代国家。日本人向西方学习有成效,中国人也想向日本人学。在那时的中国人看来,俄国是落后的,很少人想学俄国。这就是十九世纪四十年代至二十世纪初期中国人学习外国的情形。(1969:1358-1359)


  中国知识精英最初对西方的兴趣主要是进化论中所包含的深刻的社会学意义,这主要还是受在当时影响巨大的《天演论》的影响,因此一开始并没有聚焦马克思主义;他们对于当时席卷西方的社会主义运动最初是怀着小心翼翼的、甚至满怀戒心的心理,这是因为当时的中国知识精英基本上代表的是封建地主阶级的利益。对于保守人士而言,他们对那种“无贵贱贫富之分”的社会主义多多少少是持抵制态度的,而对于进步人士而言,有关社会主义的点滴介绍更多地是附会了他们对中国古代乌托邦的大同理想的憧憬。


  三、主义的兴起


  两次鸦片战争、马尾战争和甲午战争的战败,以及留美幼童和福建船政学堂的留英学生回国之后所表现出来的超强能力,让国人看到了西方的强大和自身闭关锁国的可怕。魏源的“师夷长技以制夷”(1842)的思想让人们更联想到了明末翻译家徐光启的那句“欲求超胜,必先会通,会通之前,必先翻译”的金言(2009:154)。于是,继留美幼童和福建船政学堂向英国派遣留学生之后,中国历史上出现了第一次留学热:有通过庚子赔款公派留学的,也有父母出资或自己勤工俭学去自费留学的。留学的国家主要是日本,其次是欧洲和美国。因为经济和文化的原因,赴日留学的人数最多,时间起点是1896年,即甲午战争的第二年。


  众所周知,日本的文化曾经深受中国文化的影响,也曾经因为封闭保守而贫穷,在19世纪也饱受西方列强的欺凌。正因为如此,他们开始了解西方,学习西方。西方工业革命所取得的成果,乃至西方在哲学思想上的建树,引起了日本知识精英的高度重视。日本思想家福泽谕吉提出了“脱亚入欧”的口号,一方面鼓励民族独立的精神,一方面强调向西方学习。正是在这一背景下,日本开始了明治维新运动,日本的工业革命由此而发生,国力迅速强大。19世纪末,西方的社会主义思潮引起了日本知识精英的关注。于是,一大批东渡日本留学的中国学生和因戊戌变法而流亡日本的维新派人士开始将探索的目光投向了在日本被热议的社会主义学说。其时,也正是日本知识分子在探讨国家前途和国家体制将何去何从的时候,中国在日知识分子直接目睹和参与了日本知识分子对西方社会主义思想的引进与讨论,而自觉担起民族复兴重任的他们此时也在思考中国的国家前途问题,他们在掂量哪一条道路更适合中国的国情,他们在寻找哪一种思想武器可以推翻腐朽落后的满清王朝,推动中国社会的繁荣与富强:保守一点的知识分子在琢磨君主立宪制,激进一点的知识分子在研究无政府主义,理性一点的知识分子在钻研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


  在梁启超因戊戌变法而流亡日本之前,国内有关马克思主义的介绍基本上都是由国内知识界的自发行为,译介的方式是零星的、碎片化的。梁启超到日本后注意到日本学界对社会主义学说的研究,他本人也开始研究社会主义。与此同时,中国的留日学生和其他一些旅日学者也在对社会主义学说的进行研究,并开始把日本学者对社会主义学说的解读翻译到国内,逐渐形成了一波针对社会主义学说的翻译高潮。在这一过程中,一个重大的进展是马克思主义学说的术语开始趋于统一,而这套术语体系基本上是从日本直接移植过来的,如共产主义、社会主义、阶级斗争等等。梁启超就是第一个使用“社会主义”这个术语的人。


  一般认为,日本的有识之士比中国的知识精英更早接触到马克思主义,中国留日的学生和学者在日本耳濡目染,深感马克思主义学说的精深,于是开始把日本学者对马克思主义的思考和研究译成中文,或在日本办刊直接发表,或发到国内报刊上来。


  1902年至1912年,是社会主义学说进入中国的第一个高潮,这一高潮的高峰期在1902-1903年。在这两年里,一系列重头译作、著作和文章相继出版和发表,对社会主义学说做了全面而系统的介绍:


  1902年10月2日,梁启超在《新民丛报》第17号《饮冰室自由书》专栏中发表“干涉与放任”一文中预言:“社会主义其必将磅礴于二十世纪也明矣”(1902:64)。这差不多是“社会主义”一词第一次在中国亮相,也从此实现了这一概念的译名统一。“社会主义”一词是日本译者的意译。梁启超采纳了这一术语。


  同年同月同刊,《新民丛报》第18号又发表了梁启超的《进化论革命者颉德之学说》一文,文中称“麦喀士”(即马克思)为“日耳曼人社会主义之泰斗也。”(1902:18)


  1903年2月22日,由梁启超在日本遥控指挥的上海广智书局出版赵必振翻译日本学者福井准造的《近世社会主义》(上下册)。该书第二编第一章“加陆·马陆科斯及其主义”(马陆科斯,即马克思),大篇幅地介绍了马克思和马克思主义,详细介绍了《共产党宣言》和《资本论》的主要精神。书中提到的“野契路斯”是根据日语音译的“恩格斯”。译文的第二编第二章“国际的劳动者同盟”介绍了《共产党宣言》的诞生过程,并摘译了最后一节(第四节)的倒数第二段:


  同盟者望无隐蔽其意见及目的,宣布吾人之公言,以贯彻吾人之目的,惟向现社会之组织,而加一大改革,去治者之阶级,因此共产的革命而自警。然吾人之劳动者,于脱其束缚之外,不敢别有他望,不过结合全世界之劳动者,而成一新社会耳。(赵必振,1903:13)


  该段的英译本是:


  The Communists disdain to conceal their views and aims. They openlydeclare that their ends can be attained only by the forcible overthrow of allexisting social conditions. Let the ruling classes tremble at a Communisticrevolution. The proletarians have nothing to lose but their chains. They have aworld to win. (Marx& Engels, 2007: 44)


  赵必振对《共产党宣言》的评价是:


  此宣言书之执笔者,即加陆·马陆科斯,以其共产的意见发为公论,以布于天下,而为一大雄篇。(1903:13)


  这是《共产党宣言》的部分内容。该译本首次使用了“共产主义”这个词(同上:3、6)。这是国内第一部详细介绍社会主义学说的专著,在国内迅速引起反响。


  就在赵必振《近世社会主义》译本出版的两日后,即1903年2月26日,梁启超发表《中国之社会主义》一文。


  第二天,即1903年2月27日,《新世界学报》开始连载杜士珍摘译日本学者久松义典的《近世社会主义评论》,一直连载到4月27日。


  同一天,《政艺通报》发表邓实的文章“论社会主义”。


  1903年6月,文明书局出版候士绾摘译的日本社会主义研究会会长村井知至的《社会主义》。


  1903年10月,浙江潮编辑所出版“中国达识译社译”的日本著名社会主义运动先驱幸德秋水所著的《社会主义精髓》。


  值得一提的是,1903年,在日本,幸德秋水与堺利彦合译的《共产党宣言》在《平民新闻》创刊周年纪念号上发表,这是《共产党宣言》的第一个日文译本。1920年陈望道所译的我国第一部《共产党宣言》的全译本就参考了幸德秋水与堺利彦的这部日译本。 


  1907-1908年,中国留日学生通过在日本所办的《天义报》对马克思主义思想做了系列翻译和报道,其中民鸣翻译了《共产党宣言》的第一节,刘师培为此译文还写了一个“《共产党宣言》序”。


  国内在1902-1903年的那段译介社会主义的高峰期之后,热度开始减弱。由于没有形成政党,有关马克思主义的讨论仅限于民间。在这一高峰期之后,梁启超、朱执信(笔名“蛰伸”、“县解”)、冯自由(笔名“自由”)、宋教仁(笔名“勥斋”)、叶夏生(笔名“梦蝶生”)、仲遥、刘师培(笔名“申叔”)、齐民社陆续在报刊上发表了一些有关社会主义的文章。其间,值得关注的几次重要译介活动有朱执信的“德意志社会家小传”(1905)、宋教仁的“万国社会党大会略史”(1906)、仲遥的“社会主义论”(1906)、创生的“《社会主义神髓》译序”(1906)、刘师培的“欧洲社会主义与无政府主义异同考”(1907)、胡汉民“告非难民生主义者——驳《新民丛报》第十四号‘社会主义论’”(1907)。


  值得注意的是,1912年,由中国社会党绍兴支部在上海办的刊物《新世界》每期都发表有关社会主义的文章,比较著名的有煑尘的“社会主义讲演集”(第一至第六期)、仁荣的“理想社会主义与实行社会主义”(第一期)、“煑尘重治、蛰伸译述”的“社会主义大家马儿克之学说”(第二期),等等。


  这一轮译介马克思主义的译者和学者主要是留日的或有过留日经历的中国学生、以及流亡日本的维新派人士。


  郭沫若曾说:


  中国民众是从通过日语书籍介绍马克思和恩格斯的中国记者那里听说了马克思和恩格斯。这些书被译成了汉语,于是人们知道了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存在。如果查阅一下文献资料,同样可以得出这一饶有兴趣的结论,即最先介绍马克思主义的是日本知识分子。我本人是在河上肇的书时了解了一点关于马克思的东西。(1988:349)


  1902-1912年可以视为是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的一个小高潮,以上是这十年里与马克思主义有关的部分具有代表性的译著和论文。这一阶段的译介重点是社会主义,中国的知识精英在聚焦社会主义时,或以一种附会的心理,或以一种抵触的心态,而有关社会主义的知识来源主要是留日学生和流亡日本的知识精英对日本学者的马克思主义的研究的翻译。值得注意的是,当时的日本思想界十分活跃,他们有的主张君主立宪,有的向往无政府主义,有的追求马克思主义,而他们都会对社会主义学说给予了关注,因此他们对社会主义的解读也就带有各自的立场,可见马克思主义最初在中国的翻译和传播在很大程度上还并不是直接来自于马克思,而是来自于日本思想家对马克思主义的思考和研究,这其中难免会掺杂一些个人主观的解读,甚至是偏见和曲解。但在这第一波译介的高潮中,社会主义学说的轮廓已经依稀可见,这也为五四时期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1912年之后,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翻译和传播陷入了低潮。这里的原因很复杂,但明显的原因有以下四点:


  1)没有形成一个马克思主义的政党,因而无法有组织地推动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


  2)马克思所提出了一个改天换地的设想,但在十月革命之前,这一设想还没有成功的经验,因此对马克思主义的探讨便仅限于学术界的一种研究行为,读者面也仅限于体量极小的知识界,难以形成号召力和行动力,没有在工农群众中进行广泛的宣传。


  3)这一阶段的译介主要是对日本的马克思主义研究的二次消化,并非直接来自于马克思本人,而日本对马克思主义的研究本身就掺杂着不同的立场和观点,误读马克思主义的现象时有所见。


  4)当时中国知识分子对马克思主义的解读在一定程度上也摆脱不了译介者本身的阶级立场和思维定式:有人敌视之,有人拥抱之,有人附会之,有人怀疑之,不一而足,而中国知识精英对转道日本的马克思主义的解读本身也难免有误读的成分,从而形成误读的误读。


  以上原因造成了这一高潮最终走向了沉寂,直至1917年十月革命的一声炮响,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翻译与传播迎来了第二个高潮——一个汹涌澎湃的高潮。


  四、十月的洪流


  1917年11月(俄历10月)7日上午10时,俄国“阿芙乐尔”号巡洋舰上的电台播发了列宁起草的《告俄国公民书》,向全世界宣布苏维埃已经掌握了政权。晚上9时45分,“阿芙乐尔”号巡洋舰率先向当时的临时政府所在地冬宫开炮,十月革命就此爆发。


  十月革命爆发当天,国内《申报》就发布了这一消息。随后《民国日报》在10日、《盛京日报》在11日、《民国日报》在13日,相继报道了这一事件。


  十月革命的成功是马克思主义的成功,它用事实证明了马克思主义的可行性,鼓舞了向往共产主义人士的斗志、打消了怀疑共产主义人士的顾虑、唤起了广大无产阶级对共产主义的向往。于是,在中国,已沉寂多年的马克思主义思想随之迎来了翻译与传播的第二次高潮。这个高潮在十月革命之后只经过了几个月发酵,就于1918年开始出现一发而不可收的热潮。


  1918年4月15日《东方杂志》第15期刊登由善齐译自日本《东京日日新闻》的一篇长文:“述俄国过激派领袖李宁”(“李宁”即“列宁”)。该文首次介绍了“竭力鼓吹社会主义”的列宁的生平和事迹。虽然该报道所持的是反动的立场,对列宁多有诋毁之词,但该文的珍贵之处在于首次刊登了几幅列宁早年的照片。(1918:30)


  1918年4月20日《劳动》第2号发表长文“俄罗斯社会革命之先锋李宁史略”,作者:持平。该文对列宁的生平事迹和革命历程做了也做了较为详实的介绍。该文说,列宁“痛恨俄帝。于是鼓吹社会主义”(持平,2016:8),又称:“……因为他所抱的主义。是要这世界的人。男女同一样。贫富一班齐。”(同上:11)与上述《东方杂志》在报道列宁时所采用的立场不同,该文对十月革命和列宁是持积极态度的。


  毛泽东说:“十月革命的一声炮响,给中国带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1969:1360)。十月革命所带来的“列宁主义”,就是这样开始进入了中国民众视野的。


  1918年7月1日,李大钊在《言治》季刊第3册上发表“法俄革命之比较观”,文中称:“俄罗斯之革命是二十世纪初期之革命,是立于社会主义上之革命,是社会的革命而并著世界的革命之采色者也。”(2006:226)这里顺便提一句,《言治》这一刊名不免让人联想到严复当年翻译communistic一词时所用的“均富言治者”一语。“言治”并不是一个常用词,因此二者之间是巧合,还是关联,值得玩味。


  1918年11月15日《新青年》第5卷第5号发表了李大钊的两篇著名的文章:“庶民的胜利”和“Bolshevism的胜利”。在“Bolshevism的胜利”一文中,李大钊对布尔什维克做了如下定义:


  他们的主义,就是革命的社会主义;他们的党,就是革命的社会党;他们是奉德国社会主义经济学家马客士(Marx)为宗主的;他们的目的,在把现在为社会主义的障碍的国家界限打破,把资本家独占利益的生产制度打破。


  他们主张一切男女都应该工作,工作的男女都应该组入一个联合,每个联合都应该有的中央统治会议,这等会议,应该组织世界所有的政府,没有康格雷,没有巴力门,没有大总统,没有总理,没有内阁,没有立法部,没有统治者,但有劳工联合的会议,什么事都归他们决定。一切产业都归在那产业里作工的人所有,此外不许更有所有权。他们将要联合世界的无产庶民,拿他们最大、最强的抵抗力,创造一自由乡土,先造欧洲联邦民主国,做世界联邦的基础。这是Bolsheviki的主义。这是二十世纪世界革命的新信条。(1918:444-445)


  值得注意的是,这篇文章中有一个重复率很高的字——“党”:有“社会党”、“革命党”,更有“共产党”。相信他此时李大钊已经在考虑在中国创建共产党的问题了。


  文章最后,李大钊满怀豪情地预言:


  一九一七年俄罗斯的革命,不独是俄罗斯人心变动的显兆,实是二十世纪全世界人类普遍心理变动的显兆。俄国的革命,不过是使天下惊秋的一片桐叶罢了。Bolshevism这个字,虽为俄人所创造,但是他的精神,可是二十世纪全世界人类人人心中共同觉悟的精神。所以Bolshevism的胜利,就是二十世纪世界人类人人心中共同觉悟的新精神的胜利!(同上:448)


  为了进一步宣传革命思想,在陈独秀和李大钊的指导和帮助下,一系列宣传马克思主义思想的重要阵地相继在北京建立了起来:1918年12月22日,《每周评论》在北京创刊;1919年1月1日,由北大学生傅斯年、罗家伦、徐彦之等发起的《新潮》在北京创刊;同年2月7日,《晨报》改版,加大了对马克思主义的翻译与传播的力度。加上原有的《新青年》,这几个刊物几乎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共同发力,对十月革命和马克思列宁主义进行了强有力的、持续不断的宣传。


  在1919年1月1日《新潮》的创刊号上,傅斯年以“孟真”的笔名发表了“社会革命——俄国式的革命”一文。他在文末也有一段预言:


  俄国式的革命——社会革命——要到处散布了。但是不知到未来的“一八四八”③还是就在今年呢?还是要等到明年?(傅斯年,1919:129)


  这可谓是一段神预言,因为几个月后就爆发中国式的“一八四八”——五四运动,而担任五四游行总指挥的正是该文的作者——傅斯年。


  1919年1月5日,李大钊在《每周评论》上发表“新纪元”一文,在谈到俄国十月革命时,他指出:


  我们在这黑暗的中国,死寂的北京,也仿佛分得那曙光的一线,好比在沉沉深夜中得一个小小的明星,照见新人生的道路,我们应该趁着这一线的光明,努力前去为人类活动,做出一点有益人类的工作。(李大钊,1919:2)


  1919年4月1日,《晨报》副刊开始连载渊泉(陈溥贤,亦作陈浦生)的“近世社会主义鼻祖马克思之奋斗生涯”。


  1919年4月8日,《每周评论》发表“舍”(成舍我)摘译的《共产党宣言》。


  1919年5月1日,《晨报》发表纪念五一劳动节的系列文章,如“人类三大权力”、“‘五一节’May Day杂感”、“对于劳动节的感想”、“二十世纪之大问题”、“饭碗问题”等,宣传的正是马克思主义的无产阶级革命思想。


  正是在这样持续不断的马克思主义的宣传攻势下,正是在帝国主义得寸进尺的欺凌之下,正是在反动势力逆历史潮流而动的情况下,被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思想启蒙的国民,此时就像是一堆干柴,就等着一根燃爆的火柴。这根燃爆的火柴终于在1919年5月4日这一天,不期而至:中国政府在巴黎和会上的外交失败,引起了中国人民的强烈不满,一场反帝反封建的运动——五四运动——就此爆发。


  现在回顾历史,那场运动实际上就是一场呼唤马克思主义、呼唤中国共产党、呼唤中国革命的运动。


  五四运动爆发的第二天,即1919年5月5日,是马克思的诞辰101周年。《新青年》(第6卷第5期)和《晨报》同时发文纪念这一重要时刻。


  这期《新青年》上的文章有顾兆熊的“马克思主义学说”、凌霜(黄凌霜)的“马克思学说的批评”、起明(译)的“俄国革命之哲学的基础(下)”、刘秉麟的“马克思研究(三篇)”、“马克思传略”、李大钊的“我的马克思主义观(上)”,等等。


  同日的《晨报》发表渊泉的“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该文指出:“马克思的社会主义,在学问上,有两大根柢。其一是历史观,其一是经济论”(1919:5)。文中还摘译了《共产党宣言》的头尾两段和第一节的一部分。此外,该文还介绍了马克思的《经济学批评》。在此之后,《晨报》一连六个月持续翻译和介绍马克思主义学说。


  《新青年》和《晨报》对马克思主义的翻译和介绍在国内引起了强烈的反响,各种报刊开始争相刊载有关马克思主义学说的文章。与1918年之前的情况有所不同,1919年之后,每个月都有不少报刊发表此类文章,发文量呈井喷式增长,马克思主义也因此而在中国得到了广泛的传播。从数据上可以明显看出,波澜壮阔的五四运动引发了一场轰轰烈烈的马克思主义翻译运动。


  1920年8月,陈望道全文翻译的《共产党宣言》在上海“又新印刷所”问世,这是《共产党宣言》在中国的第一个全译本。该译本系“社会主义小丛书第一种”,“原著者”是“马格斯安格尔斯合著”,即马克思和恩格斯合著,扉页上才把两位作者的名词分开写。第一版的书名还因排版错误,写成了《共党产宣言》。


  1920年10月《国民》月刊第2卷第3号刊载了一篇署名费觉天译的《资本论自叙》(即《资本论》第一卷德文第一版序言),这被认为是《资本论》最早的节译本。(见杨国昌,1979:61)


  1 9 2 0年10 月10 日,广东共产主义小组的周刊《劳动者》第2号上发表了列悲由法语译成中文的《劳动歌》的第一段,这就是后来的《国际歌》。 10 月24 日《劳动者》第4号又刊登了第2、3段的译文,11月3 1 日第5号续登了第4段,12月5 日第6号才把余下的两段歌词的译文登完。这就是《国际歌》的第一个汉译本。几乎与此同时,《国际歌》的另一个汉译本于1920年11月由留法勤工俭学会主办的《华工旬刊》刊出,译者署名张逃狱,歌名是《劳动国际歌》(见高陶 1983:38)。《国际歌》的第三个译本出现在1921年5月27日《国民日报》的副刊《觉悟》之上,歌名为《第三国际党颂歌》,译者是CZ、CT(即:耿济之、郑振铎)。


  仿佛是在《共产党宣言》和《国际歌》的声声呼唤之下,1921年7月1日,中国共产党在上海正式成立。《共产党宣言》为中国共产党指明了行动的纲领、前进的方向和奋斗的目标,而《国际歌》则成了激励中国共产党人奋勇向前的战歌。在那个血与火的年代,无数共产党人正是唱着这首歌,或宣誓入党,或冲向敌阵,或慷慨就义。


  1923年6月15《新青年》季刊的第1期上发表瞿秋白依据俄文译本翻译的《国际歌》。与前三个译本不同的是,这一版本是配曲而译的。瞿秋白在附记中称:“此歌自1870年后已成一切社会党的党歌,如今劳农俄国采之为‘国歌’,——将来且成世界共产社会之开幕乐呢。”让人唏嘘不已的是,瞿秋白在被国民党杀害时,正是唱着他自己翻译的《国际歌》,大义凛然地走向了刑场。著名革命烈士周文雍、陈铁军也正是唱着《国际歌》在广州英勇就义的。从此,《国际歌》便迅速在神州大地传唱开来,激励着无数中国共产党人前仆后继,冲向光明。


  《国际歌》的作者是欧仁·鲍狄埃,他是第一国际的成员,参与了巴黎公社革命,而马克思则正是第一国际临时委员会的委员,并起草了《国际工人协会成立宣言》和《协会临时章程》。鲍狄埃深受马克思主义思想的影响,因此《国际歌》实际上就是马克思主义思想的艺术凝聚,它自诞生之日起,就一直是国际共产主义的战歌。1918年1月,苏维埃第三次代表大会决定把《国际歌》作为国歌,1922年苏联成立后还一度成为苏联的国歌。1931年,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在江西瑞金成立时,也曾以《国际歌》为国歌。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每逢中国共产党的重大活动结束时,都会演奏《国际歌》。


  以下是《国际歌》法文原文的第一段和列悲及瞿秋白译文:


  Debout ! les damnés de la terre


  Debout ! les for ats de la faim


  La raison tonne en son cratère :


  C’est l’éruption de la fin


  Du passé faisons table rase


  Foule esclave,debout ! debout !


  Le monde va changer de base :


  Nous ne sommes rien,soyons tout !


  Refrain :(2 fois sur deux airsdifférents)


  C’est la lutte finale


  Groupons nous et demain


  L’Internationale


  Sera le genre humain.(Pottier,1887:13-14)


  列悲译文


  瞿秋白译文


  起来,现在世上受了饥寒困苦的奴仆。


  管治将来世界的理性渐渐强起来了。


  做奴仆的人呀!起来!快起来!不要固执古人的谬说!


  世界的基础快改变了,无产者将成为万有者!


  最后的奋斗! 快联合,将来之世界只有人类全体!


  最后的奋斗! 快联合,将来之世界只有人类全体!


  (1984:28-29)


  起来,受人污辱咒骂的!


  起来,天下饥寒的奴隶!


  满腔热血沸腾,


  拼死一战决矣。


  旧世界破坏得彻底,


  新社会创造得光华。


  莫道我们一钱不值,


  从今要普有天下。


  这就是我们的


  最后决死争,


  同英德纳雄纳尔(International)


  人类方重兴!


  这就是我们的


  最后决死争斗,


  同英德纳雄纳尔(International)


  人类方重兴!


  (1923:7-8)


  由上述历史可见,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翻译与传播为中国共产党的成立打下了坚实的理论基础。中国共产党的成立标志着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由理论探讨转化为社会实践,从而正式拉开了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序幕。正是在马克思主义的指导下,中国共产党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被人追杀到逆转大局、横扫千军,一步一步从胜利走向胜利,直至建立中华人民共和国,直至改革开放走向富强。虽然在此期间历经挫折和艰辛,但正是因为有了马克思主义的指导,最终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功和胜利。中国共产党建党还不到100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建国才70年,当年一穷二白的中国已经超越不可一世欧洲的列强,改革开放仅仅四十年所取得的成就已经超过欧洲上百年的努力。


  从历史的角度看,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的成功是引发马克思主义回归中国的一个重要契机,而五四运动则直接启动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翻译与传播的第二个高潮。与第一次高潮聚焦欧洲社会主义运动有所不同,第二次高潮的核心是马克思主义的终极理想——共产主义,其标志性的成果就是对《共产党宣言》的全文翻译,从而为日后中国共产党的正式成立和随之而来的中国革命提供了强有力的理论支撑。一大批进步青年从此将共产主义作为了自己奋斗终身的信仰。


  毛泽东说“十月革命的一声炮响,给中国带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这句话显然是一个比喻。从上文对马克思主义进入中国的历程所作的梳理可见,真正把马克思列宁主义带进中国的是一批翻译者。值得注意的是,真正有思想的翻译者从来就不是鹦鹉学舌的传声筒,能翻译马克思主义学说的人,其实都是学贯中西的思想家。他们之所以翻译马克思主义学说,那是他们作为思想家的一个选择的结果。虽然他们的初衷各不相同,但他们的译介所产生的合力,最终让一群为劳苦大众苦苦寻求真理的有识之士意识到:只有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


  自五四运动之后,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翻译与传播迅速走向了高潮,相关文章和书籍可谓是汗牛充栋,绝不是一篇小文可以穷尽的,挂一漏万在所难免。本文只是粗线条地梳理了一下五四前后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翻译与传播的历史逻辑,以纪念那场影响深远的五四运动。


  注释


  [1]“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少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礼记·礼运》


  ②康南海,即康有为,因其出生于广东南海,故有此称谓。


  ③“一八四八”指1848的欧洲革命,其宗旨是反对君主政体,革命浪潮从意大利西西里岛席卷至意大利全境、德国、法国、奥地利,等等。最后,法国革命取得胜利,建立了法兰西第二共和国,确定了普选权。


  参考文献


  [1] 持平.俄罗斯社会革命之先锋李宁事略[A].吕延勤.马克思主义在中国早期传播史料长编(1917-1927)(上卷)[C].武汉:长江出版社,2016:8-11.


  [2] 傅斯年.社会革命——俄国式的革命[J].新潮(第一卷第一号),1919:128-129.


  [3] 高陶.《国际歌》是怎么翻译过来的[J].中国翻译,1983(3):37-40.


  [4] 郭沫若.在早稻田大学的演讲(1955年12月8日)[A].刘德有.随郭沫若战后访日——回忆与记实[M].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8:345-354.


  [5] 金楷理(口译)、蔡锡龄(笔述).二月二十一日至二十七日西报[A].西国近世汇编(1874)·一[Z].1874:18-23.


  [6] 金楷理(口译)、蔡锡龄(笔述).六月二十八日至七月初五日西报[A].西国近世汇编(1875)·二[Z].1875:47-53.


  [7] 姜义华.社会主义学说在中国的初期传播[C].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1984.


  [8] 康有为.康南海自编年谱[M].蒋贵麟编.康南海先生遗著汇刊(廿二)[C].台北:宏业书局.1987:1-77.


  [9] 梁启超.大同译书局叙例[J].时务报(第四十二册),1897:3-4.


  [10] 梁启超.康南海传[M].蒋贵麟编.康南海先生遗著汇刊(廿二)[C].台北:宏业书局.1987:1-48.


  [11] 梁启超.饮冰室自由书——干涉与放任[J].新民丛报(第十七号),1902:63-65.


  [12] 梁启超.进化论革命者颉德之学说[J].新民丛报(第十八号),1902:17-28.


  [13] 林乐知(口译)、蔡锡龄(笔述).五月初九日美国非拉特尔费亚省来信[A].西国近世汇编(1878)·二[Z].1878:19.


  [14] 李大钊.Bolshevism的胜利[J].新青年(第五卷第五号),1918:442-448.


  [15] 李大钊.新纪元[N].每周评论,1919-1-5:2.


  [16] 李大钊.法俄革命之比较观[A].中国李大钊研究会编.李大钊全集(第二卷)[C].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225-228.


  [17] 李凤苞.李凤苞使德日记[M].穆易(校点).钱德培欧游随笔李凤苞使德日记[C].长沙:岳麓书社,2016.


  [18] 李提摩太(节译)、蔡尔康(纂述).大同学第一章:今世景象[J].万国公报(卷一百二十一),1899:12-15.


  [19] 列悲译.劳动歌[J].沙东迅编.劳动者(第二号)[C].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1984:28-29.


  [20] 毛泽东.论人民民主专政(一九四九年六月三十日)[A].毛泽东选集(第四卷)[C].北京:人民出版社,1969:1357-1371.


  [21] 瞿秋白译.国际歌[J].新青年(季刊第一期),1923:7-10.


  [22] 善齐.述俄国过激派领袖李宁[J].东方杂志(第十五卷第三号),1918:29-34.


  [23] 魏源.海国图志·海国图志原叙[M].原刻道光27年(1847年)于扬州,咸丰2年重辅于高邮.


  [24] 徐光启.历书总目表[A].罗新璋、陈应年(编).翻译论集(修订本)[C].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154.


  [25] 严复译.天演论[Z].北京:商务印书馆,1981.


  [26] 杨国昌.谈谈《资本论》在我国的传播[J].北京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79(2):59-63.


  [27] 渊泉.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N].晨报,1919-5-5:5.


  [28] 赵必振译.近世社会主义(上卷)[Z].上海:上海广智书局,1903.


  [29] Huxley,T. H. Evolution and Ethics and OtherEssays [M].北京:中央编译局出版社,2011.


  [30] Marx,K. & Engles F. Manifesto of theCommunist Party [M]. New York: International Publishers, 2007.


  [31]Pottier, E. L’Internationale [A]. ChanntsRévolutionnaires [C]. Paris: Sous Presse, 1887: 13-15.

2019-05-22 11: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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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暧

  #热点资讯#2019美国书展亮点抢先看


  2019年美国(纽约)国际图书展览会(BookExpo America,简称“美国书展”)将于5月29-31日在纽约贾维茨展览中心举办。


  美国书展是北美最具影响力,规模最大的图书业展览会,也是全世界最大英文图书展示活动。书展期间,除展出图书外,还安排各项专题会议、展览、座谈会、文艺沙龙及颁奖典礼等活动。此外,版权贸易业务在美国书展中占有重要地位,每年来自世界各地的出版商、经纪人以及版权专业人士都会在此洽谈文学作品和各种出版物的版权交易。每年的美国书展都吸引来自全球80多个国家和地区、上千家出版单位的业内人士参加。


  相较于去年的两天展期,本届美国书展延长至三天。书展活动经理詹妮弗·马丁(Jennifer Martin)说,“只有两天时间大家会选择把精力都放在‘五巨头’身上,再多一点时间才能顾及到其他参展商”。


  除了展期调整外,还将会有一些新举措与新活动,以及票价方面的调整。


  据悉,本届美国书展将与纽约版权展在同一地点举行。自2018年起,纽约版权展成为美国书展的“官方版权交易展”。纽约版权展由内容出版领域的三大巨擘——《出版商周刊》(Publishers Weekly)、博洛尼亚展览集团(BolognaFiere S.p.A.)及联合图书展示公司(Combined Book Exhibit)共同主办,是美国首个专注于少儿与成人出版领域国际版权及内容分销、授权的贸易展览会。


  今年,版权展不仅将继续与美国书展同时举行,还将整合至同一楼层,马丁表示,即使去年提供了两个展会之间的免费班车,也不如让大家在一个房间里直接进行交流。


  本届美国书展的新活动包括:

  

  1.与最高法院法官对话。邀请知名人士参加一直都是美国书展的一大亮点,比如去年的伯尼·桑德斯(Bernie Sanders)和前年的希拉里·克林顿(Hillary Clinton)。今年即将出席书展的是美国最高法院法官索尼娅·索托马约尔(Sonia Sotomayor),她将在30日下午亮相主舞台,与现场年轻读者谈论自己的写作经历与生活;


  2.“作家的欢乐时光”。31日下午将在休息室举办“作家的欢乐时光”活动,15位知名作家将出席,与书商和读者们进行面对面的交流;


  3.首届有声书展&美国书展作家下午茶。随着有声书销售的增长,美国书展和美国听书出版商协会将联合推出有声书展以及广受欢迎的美国书展作家下午茶。首届有声书展将于29日下午举行。美国书展作家下午茶则在30日下午举行。百老汇现象级神剧《汉密尔顿》主演、有声书配音者尤安·莫尔顿(Euan Morton)将与作家劳丽·哈尔斯·安德森(Laurie Halse Anderson)、珍妮·克拉夫特(Jenny Craft)和菲利帕·格里高利(Philippa Gregory)进行现场对话;


  4.独立出版商舞台。本届美国书展还将设立专门的独立出版商舞台,并在三天时间内录制在舞台上举行的24场会议的全部内容,书展结束后将视频分发给独立出版商以供宣传使用。这项新举措旨在为那些没有机会参加书展的独立出版商和书店提供支持,并吸引更多新鲜血液加入美国书展。

2019-05-21 14:0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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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份锝天空

  中西19位作家互译小说集《潮166: 兽宴》落地阿根廷


  ——鲁敏在拉美


  4月28日,中国作家鲁敏在阿根廷第45届布宜诺斯艾利斯国际书展上和阿根廷作家马里亚诺·奎罗斯以“人类故事中的动物——从这里到中国”为题举行对谈。此次活动是为宣传《潮166: 兽宴》一书的西班牙语版(Tándem Animales)在拉美地区的出版和发行。


  今天,国际君也特别邀请到鲁敏与我们进行了一场对话。


  《潮166:兽宴》是“潮166”系列的第二辑。这是一本以动物为主题,包括共19篇拉丁美洲和中国作者的短篇小说,将分别以西班牙语和简体中文在两地出版。


  “潮166”系列是人民文学出版社与海外出版社合作开展的一个互译项目。该系列名为“潮166”,一方面取人文社门牌号“朝内166”的谐音,另一方面则指文学如同潮水一样,奔流至世界的不同角落。今年3月该系列的第一辑《潮166:食色》意大利语版已经在意大利出版。“潮166系列”的第三辑和第四辑将分别和英国火树出版社及阿拉伯地区的空间出版社合作,目前已经在组稿中。


  《潮166:兽宴》收录了著名中国作家鲁敏的作品“铁血信鸽”,在书展上与她对谈的阿根廷作家马里亚诺·奎罗斯的作品“猎貘人”也在其中,他们在书展上探讨了在中国和拉美,作家们如何通过动物的视角讲述人的故事。鲁敏在活动中列举了以动物为主题中外文学名著,如聂鲁达的《猫颂》、普伊格的《蜘蛛女之吻》、夏目漱石的《我是猫》、中国四大名著之一《西游记》等,并表示动物是作家讲人类故事的取景器,可以为创作提供独特的视角。


  而同样的动物在不同文化中往往有不同的象征意义。她在活动中哼唱了脍炙人口的古巴民歌《鸽子》,并讲到她作品中的鸽子,在拉美及很多其他文化中象征和平安宁,但是在中国,赛鸽文化十分盛行,鸽子成为了竞技的工具,同时还是进补的重要食材。她通过描写夫妻邻里对同样的鸽子不同的认知,写出当代城市个体内心的孤独和对摆脱束缚的向往。


  《潮166:兽宴》西班牙语版由阿根廷仟雨集出版社(Mil Gotas Editorial)和中国人民文学出版社共同策划出版,哥伦比亚译者巴布洛·罗德里格斯(罗豹鹿)和安东尼奥·罗德里格斯将中文作家的作品翻译成西班牙语。《潮166: 兽宴》试图探索通过动物这个主题创建一条生动的,将中国和拉丁美洲连结在一起的文化交流渠道。其中大部分作家是70后,也有部分80后,只有阿根廷传奇作家科皮是个例外。其他拉美作家包括今年入选国际布克奖长名单的萨曼塔·施维柏林(阿根廷),获得2017年图斯凯斯(Tusquets)奖的马里亚诺·奎罗斯(阿根廷),以及巴布洛·卡加德坚(阿根廷)、丹尼·安皮(乌拉圭)、胡利安·埃尔伯特(墨西哥)、洛米娜·雷耶斯(智利)、丹尼埃拉·塔拉佐那(墨西哥)、华盛顿·库库尔多(阿根廷)、胡利耶塔·加西亚·冈萨雷斯(墨西哥);中国作家包括:鲁敏、葛亮、阿乙、曹寇、马伯庸、赵志明、文珍、董夏青青、康夫。仟雨集(Mil Gotas Editorial)和人民文学出版社将两种不同体系下的作品,通过同一个主题组合到一起,希望强调作品的风格、突出两种文化的不同,也体现了文化中的共性。


  据悉,在这次拉美行中,人民文学出版社和阿根廷Adriana Hidalgo出版社达成了《六人晚餐》西班牙语版的出版协议,在两个短篇之后,鲁敏的长篇作品也将介绍给西班牙语读者。


  阿根廷出版社对中国作家的介绍


  此前,鲁敏已在智利圣地亚哥天主教大学文学院和圣托马斯大学兰加瓜分校举办了讲座,与智利的大学生、中文学生、以及文学读者分享了 “铁血信鸽”这篇小说的创作背景,并与智利年轻女作家洛米娜·雷耶斯进行了交流。《潮166: 兽宴》收入了洛米娜·雷耶斯的作品“王国”,这篇小说描写了千禧一代大学生活,根据小说改编的电影曾入选阿根廷国际独立电影大赛(BAFICI)。


  4月29日,鲁敏又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孔子学院以“真实的太阳与虚构的光芒”为主题举行了讲座,并分享了自己从邮局营业员逐步成为作家的经历。


  在回答阿根廷阅读量最大的网络媒体《每日要闻通讯》(Infobae)关于为什么要阅读文学的问题时,她回答:——每个人都有他自己对文学的看法,我认为没有统一的观点。为什么你要吃饭喝水?并没有确切的理由。对我来说,文学是别人的世界。我们每个人的个体太小,无法了解整个世界,但通过可以文学做到。我记得有一个俄罗斯的故事。一个男人在酒吧里喝伏特加酒,出门后他感觉很热,于是便脱掉衣服,跳到冰冻的湖里,然后,他死了。是的,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但我想说的是,我不会喝伏特加,我也感受不到那种冷,但通过阅读我能体会到。这就是文学对我的意义。


  对话鲁敏


  鲁敏,70后著名作家,江苏省作协副主席。 已出版中短篇小说集《荷尔蒙夜谈》《小流放》《九种忧伤》等,长篇小说《六人晚餐》等。曾获鲁迅文学奖、庄重文学奖、人民文学奖等多个奖项。


  国际君:有人说,中国拥有非常优秀的传统文化和当代文学作品,但是,在全球文化多元化发展日益兴盛的背景下,中国在世界文学与文化交流中似乎处于比较被动的位置。请您从作家的角度谈一谈,您是否赞同“被动”这个说法。如果赞同,您认为在被动环境下,作家如何更好的进行国际写作。


  鲁敏:不同国度和语言的交流,就像人与人的交流一样,总是从最基本的“及物”层面的交流开始,比如体貌、风俗、饮食、物产、经济等,然后才会慢慢进入精神与心灵的领域。中国的文学文化在全球语境中的交流,我觉得也是遵循这样一个大致的规律,在经济贸易高度活跃的交流之后,势必会进入深沉宽广的文学艺术交流地带。我倾向这最好是一个循序渐进、水到渠成的过程,不要成为一个太过强迫和预设的课题,所谓“主动”和“被动”的说法,都有点操之过急。文学的气质宽广深沉,不宜以商品贸易的规律去操之过急。


  而且从我个人的感受来看,这些年中国作家的“走出去”,虽然量不是很大,速度不是很快,但在总体趋向令人乐观,我能感受到三点变化。一是原先中国“走出去”的以唐诗、四大名著为主,而今则出现了大量现当代作家作品;二是原来输出的大量是乡土题材,这些年来,现代化的都市场域的写作占了绝对比重,这也是跟中国的整体发展特色相媲的;三是在前辈作家们铺开的良好国际影响力下,青年一代写作者也渐渐踏入了世界文学舞台。由于有余华、苏童、毕飞宇、麦家等前辈们在海外市场的优异表现,我们这一代后来者,不仅仅是我,还有像盛可以、阿乙、冯唐、徐则臣等也都有不少作品开始翻译成不同语言。


  关于“国际写作”这个提法,我本人不是太赞同。写作是个体经验与发达想象力相结合的产物,“先天”“自我”的东西对写作来说非常宝贵,而国际化是一个“后来”“外在”的概念。我觉得不能用这样一个国际写作的框框来定义或规划写作。这是不成熟的,也不符合文学的规律。


  讲述中国大地上发生的事情、尊重来自写作者“内心”的声音,让我们的写作,跟来自所有不同国家的作家同行一起,构成一个广谱意义上的世界文学或国际写作。


  国际君:中国作协副主席李敬泽说,“走出去”是持续的、系统性的工程,需要我们对将去的那个国家有非常深入的认识。一个作家的作品以及他的形象在目标国产生影响,是一个水滴石穿的过程,不要想象在短时间内能产生巨大的奇迹。您对此怎么看?您认为这个“水滴石穿”的过程中,对作家、作品有什么样的考验。


  鲁敏:是啊,是循序渐进的过程,是一代又一代作家,从古代到近代到现代,后人踏着前人开拓出来的路径,再往深处进发。我们会从李白到西川、欧阳江河等现代诗人,从曹雪芹到老舍到莫言到余华再到我们这一代。


  当然,这也与整个国家的经济体量、文化影响力、对世界文明进程的贡献等诸多元素密切相关,文学“走出去”是一个复合又微妙的过程,是文学外部力量与文学内部力量的综合作用力。而对中国作家和作品本身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要经得住时间长河的考验,要有着强健的抗衰老的文学基因,经得住不同语种的翻译,经得住历史与文化上的差异性流失,最终使自己的作品屹立于世界文学之林。


  国际君:为扩大中国文学的海外影响力,国内不少出版机构探索出带作家到海外宣传的作家“走出去”模式,中国出版商近十多年来密集广泛的参加海外书展,您也参加过众多国际书展,在此请您分享作家走向国际书展、走向海外读者的经历和故事以及对作家走出去的观察、思考。


  鲁敏:对,这些年陆陆续续参加过一些书展、作家节等海外活动。总的一个感受是,海外读者对当代中国充满了了解的愿望和兴趣,他们会把文学视作为一个通道,因此我在与外国读者以及外国出版社交流的过程中会发现,他们非常想通过文学看到中国当下在发生什么、经历了什么,年青的一代在如何生活?中国女性的状态如何?因此在我的理解中,他们很看重文学作品的社会学价值与类似非虚构意义的对现实的折射。也不排除有一些媒体,仍然会有比较狭隘的思路,仍然对东方主义的苦难想象或压抑叙事存在着偏见式的期待。


  由于上述两种期待,中国文学的“文学性”还是没有得到充分和深刻的展示,而一些主题标签明显的作品会更容易得到关注,比如关于打工妹的、关于女性生育的、关于苦难叙事的等。


  但是这些偏见显然正在得到改善和消除。我这次去阿根廷参加书展就有着比较明显的感受,在与AH出版社总编辑法比恩交流的过程中,我跟他介绍《六人晚餐》,就是先从日本电影《罗生门》谈起,关于叙事手法和视角,我们探讨得很深入,这是对文学性与小说文本本身的有益探讨,我觉得这是很理想的“走出去”的方式,以文学的本来面目,而不是新闻、政治或其它非文学的元素推动。 


  《铁血信鸽》试读


  从阳台上往外看时,他注意到那群鸽子。唉,鸽子,只有像他这样把目光投向虚空的人,才会注意到吧。


  阳台外的虚空,呈现为使人疯癫的复制——小区里,一排排相邻着的灰色屋顶下,那紧闭的门窗里,全是一模一样的户型,洗碗池的下水道、电视与沙发的距离、床的朝向、马桶的坑距……他相信,敲开任何一家的门,打开冰箱,都可以取出同样一瓶开了口的“四季宝”花生酱;拉开衣柜,会在同一个位置找到“AB”内衣;而次卧的书桌上,被翻烂的课本内页夹着同样一份奥数课时表……这是样板化与标准化的要素,被切割被压榨下的生活,人人面目含糊!也许,他、妻子、以及儿子,可以任意进入某间房子,与里面的主人互为置换,错不了的,太阳照常升起、甜蜜照常流淌——这想法令他感到一阵惊惧,他怀疑自己的整个大半生,所过的都是公共的、他人的、典型化的物质生活,他从来就没有过真正自由的意志……


  可是,鸽子!看哪。


  正是黄昏时分,暮色灿烂而消极,那群鸽子就在对面的屋顶上。玲珑的身姿,纤巧的不停转动着的脑袋,饱满弧线的腹部,何其优雅而异样的美!它们起飞,它们落下,它们梳理羽毛,它们斜着身子在空中交错,它们突然从视线中飞走。


  这骄傲而不规则的飞翔、失控般的消失——他妒忌!


  站在密封阳台里,像关在动物园里的某种灵长类,47岁的穆先生偏着头痴望着——不禁想念起一个人,想得心中绞痛:那是从前的自己,很年轻的时候。那个他,有趣儿也有点神经质!那时的他过得狂放动荡、充满尘土与暴雨,蔑视规矩与价值,在颤栗中虚掷时光!他写过长达260行但全无韵脚的诗,献给一只长满赖疮、瘦骨嶙峋的野狗;他半夜里出发,沿着南京长江大桥跑步,被值勤的士兵追上并严厉盘问;他匿名给一个长得不太好看的女同事写情书,真挚热烈,然后满意地看到她改变了十多年的旧发型;他心血来潮把自己弄成叫乡下穷光蛋的模样,在寒冷的晚上挨个儿搅和沿街的店铺,并像《百万英镑》里那样,在对方施以不屑时猛地掏出一大叠新票子。


  那个自己,什么时候死的?一下子死的还是慢慢死的?竟都记不清了,也不重要了,总之,被另一个驯化的家伙取而代之了,迅速而彻底进入了一个绿色通道,通往稳妥的工作、讲究卫生的妻子、好地段的房、有出息的儿子、洗得干净的车,然后,到了现在、以及……将至的终点。


  呸,真不愿承认这样的自己!恨不得断绝关系!一个人该怎么与自己断绝关系?直接掐死吗?这想法有点阴冷,但也很亲切——他重新往鸽子们看去,那里已经空了,夜幕垂挂、它们归巢了。眼前的屋顶重新变得平庸、荒凉。像世界上其它任何一个角落一样,不值得用眼光去停留。


  就在转身的一刻,穆先生却忽地看见了最后一只鸽子,正滑翔着飞过,灰色、尾部一圈黑色的“叉”形花纹,像在宣布:错!错!错!穆先生身子不动,只用余光追随,随即,他吃惊地发现,那鸽子所回归的巢,离他很近——就在隔壁单元的顶楼,怎么以前从未留意到?


  穆先生仰头看,那家顶楼的露台挺大,紧凑地堆放着若干排铁灰色的鸽子笼。鸽子们正停在笼子顶部或边缘,发出温柔的令人心痒的“咕咕”声,细脖子上一圈异色的羽毛在即将消逝的光线中流溢出令人惊讶的光泽。


  穆先生忽觉嗓眼里不适,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也咽下某种愉悦的期待:此一瞬间,突然像是有一些意义了。(by国际出版周报微信公众账号)

2019-05-21 10:1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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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暧

  海子离世30年作品仍流传:今天,你因何读诗?


  1989年1月,诗人海子写下一首诗,“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可谁也没想到,就在当年3月26日,他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在此后30年的时间里,他的名字像一个文化符号,在中国诗歌史上越来越清晰。


  海子刚进北大时在北京某公园留影。查曙明供图


  海子其人


  海子本名査海生,自小在农村长大,家境并不富裕。他很早就表现出了对文字的兴趣。母亲见了,便想方设法寻来一些旧报纸、书籍,启蒙他认字。


  年纪虽不大,海子却早早在村子里有了“神童”的美誉。他的弟弟曾撰文回忆,海子具有超常的记忆力,读书特别勤奋,即便在寒冷的冬夜,也要坚持看书。


  15岁时,海子考入北京大学法律系,大约1982年开始诗歌创作。那时也是诗歌比较流行的时期,出现了舒婷、顾城等一批青年诗人。


  不久,海子写出了成名作《亚洲铜》,一时成为诗歌爱好者们瞩目的焦点。诗人雷格与海子是校友,他回忆,自己上学时海子已经毕业了,但每年的未名湖诗歌朗诵会,海子还会和西川一起回校来读诗。


  每当海子有了新作品,便会有人把它抄在笔记本上,在喜爱诗歌的学生们中间流传。对雷格们来说,那时海子已经是头顶光环的人物了。


  短暂的一生


  而今,在许多人眼中,海子尽管人生起点不高,但无疑还算顺利:考入大学、挣得一个安稳工作,还成为当时小有名气的诗人……如果就此发展下去,前途无疑一片光明。


  但是,在30年前的3月26日,海子却选择了以自杀这种方式来告别人世。据说,当时他身边带着四本书,还留有遗言“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


  从出生到离世,海子只在人间度过25年光阴。有人统计,在大约7年的时间里,海子创作了近200万字作品,在其离世后结集为《土地》、《海子的诗》和《海子诗全编》等出版。


  他写出过流传至今的句子“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从此再不提起过去,痛苦或幸福,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甚至一首诗的名字“以梦为马”,也成为时下年轻人援引的热词。


  “可以说,在上世纪80年代写诗的北大学子中,海子影响很大。他的一生虽短,但留下了大量富有感染力的诗歌。”雷格回忆道。


  “他的生命和诗歌之间没有距离”


  30多年前,海子有名气,但并不像现在这么知名。在雷格看来,如今,海子和他的诗似乎成了装饰和点缀小资文青生活的文化偶像和流行元素,而他本人,也成了一个文化符号。


  那么,海子算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大诗人吗?或者说,他的诗为什么在今天有如此大的影响力?


  英国诗人奥登曾提出过对“大诗人”的评判标准:一是多产;二是他的诗在题材和处理手法上要宽泛;三是在观察人生角度和风格提炼上要显示出独一无二的创造性;四是在诗的技巧上必须是个行家;五是尽管其诗作早已经是成熟作品,但其成熟过程要一直持续到老。


  奥登认为,只有具备上述五点其中的三四点,才能叫做“大诗人”。雷格认为,除了因为海子早早离世,导致第五条无法评判外,其余四条都基本符合。所以,他的诗歌流行起来很自然。


  “海子诗歌有弱点。他性格上有急躁的一面,有时候写东西没写完就失去了兴趣,就会扔掉。”诗人西渡说。“但海子无疑是个大诗人:他的生命和诗歌之间没有距离,他的诗可以说是最恰当地反映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品质。”


  《海子抒情诗全集(评注典藏版)》一书的评注者陈可抒则认为,海子的诗有许多值得学习、有意思的东西,比如一些小诙谐、小心思……无论是诗歌技巧上的细节,还是它给予人心灵上的震撼与享受,都需要用更多的时间慢慢体会。


  今天,你因何读诗?


  在人们纪念海子、称颂其作品的同时,诗歌在今天却露出了日渐寂寞的趋势,显得很小众。以至于常常有人发问,今天我们还有什么必要读诗?


  “历史上,诗歌其实一直与我们同在,甚至比小说、戏剧等艺术形式更早进入人类的生活,譬如《诗经》。”雷格说,生活中几乎每个中国人都能背诵几句唐诗宋词,诗歌已经成了我们的文化传统和文化修养的一部分。


  诗歌给了人们抒发感情的渠道,也给了人们观察世界、认识生活的角度。海子便在诗中表达过对自然、生活的热爱,在今天仍然能够引起共鸣。


  “当下社会节奏极快,诗歌从本质上说却是一种慢。它是治疗‘快病’的一副‘慢药’。”雷格依然以海子的作品举例,“他的诗中也有乡愁,有对现代城市生活的不适感……这对今天离家的学子、打工者来说,仍然是莫大的精神慰藉。”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诗歌也是打开想象空间的一种有效方式。雷格说,即便从最实用主义的角度来说,多读读诗也能提高艺术鉴赏能力和语言表达能力,“这是一生受益的”。 

2019-03-26 09:4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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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ng

  章艳:中国古诗意象审美情感英译研究


  一、引言


  意象和音律被称为中国古诗的两大要素,中国古诗尤其是抒情诗中包含了丰富的意象。这些意象是表达情感的重要载体,经过历代诗人沿袭使用,被赋予某种特殊的情感意义,逐渐成为一种审美情感符号。国内学者对中国古诗意象已有深入系统的研究(陈植锷 1990;袁行霈 1996),相比之下,翻译理论界对于意象翻译虽然也有关注, 但由于受到语言学研究路径的影响,在进行翻译批评时往往倾向于采用原语文化中心的视角,预设译入语读者和原语读者一样能够理解意象中沿袭的情感意义,对意象情感意义的跨文化阐释缺乏自觉的理论探讨。


  作为与西方文化未接触交融前的文学作品,中国古诗在展示中国民族特征和思维方式方面具有现代文学作品不可比拟的优势。古诗中丰富的意象鲜明地体现了中国古人 “ 天人合一 ” 的哲学思想以及 “ 物我同一 ” 的类比思维方式,至今仍然深深地影响着现代中国人。如何把中国古诗意象这一重要的情感符号进行跨文化阐释,不仅具有诗学意义,更具有现实的文化沟通意义。中国古诗中的意象是诗人的思想情感和物象的结合体,这种结合有其物质基础,并非虚构,如果能够从产生意象的物质环境、心理状态和文化背景诸角度来理解意象中审美情感的生成和沿袭机制,将有助于对意象的理解和阐释。本文从 “ 异质同构说”和“民族文化心理”两个视角分别讨论意象审美情感的生成和沿袭,并在此基础上针对不同类型的意象提出相应的跨文化阐释策略, 旨在为中国古诗意象的翻译研究补充新的理论视角和依据。


  二、中国古诗意象审美情感的生成:“异质同构说”


  物象是意象赖以存在的要素,物象一旦进入诗人的构想,就要受到两方面的加工: 一方面,经过诗人审美经验的淘洗与筛选,以符合诗人的美学理想和美学趣味;另一方面,又经过诗人思想感情的化合与点染,渗入诗人的人格和情趣。经过这两方面加工的物象进入诗中就是意象。因此可以说,意象是融入了主观情意的客观物象,或者是借助客观物象表现出来的主观情意(袁行霈 54)。这段文字明确表达了意象中“意” 和“象”之间互相依存、缺一不可的关系,但更多地是强调诗人的绝对主体性,物象完全处于被动的地位。事实上,在诗歌创作中,诗人对物象的选择在很大程度上是基于物象本身的物理表现性,这种物象与诗人的情感具有相同或相似的表现性,这正是“异质同构说”能够提供的崭新视角。


  格式塔心理学美学的代表人物鲁道夫·阿恩海姆在《艺术与视知觉》一书中提出了“异质同构说”。他指出,所有事物都具有表现性,而造成表现性的基础是一种力的结构,这种结构之所以会引起我们的兴趣,不仅在于它对拥有这种结构的客观事物本身具有意义,而且在于它对于一般的物理世界和精神世界均有意义。上升和下降、统治和服从、软弱与坚强、和谐与混乱、前进与退让等等基调,实际上是一切存在物的基本存在形式。这些基调既存在于我们的心灵中,也存在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中; 既存在于人类社会中,也存在于自然现象中。这种推动我们情感的力,与那些作用于整个宇宙的普遍性的力,实际上是同一种力。认识到这一点后,我们就可以意识到自身在整个宇宙中所处的地位,以及整个宇宙整体的内在统一。他认为我们的眼睛能够自动地创造出一种适于对所有的存在物进行分类的方法,这种知觉分类以表现性作为标准,人类社会就可以与自然界的事物归并为一类,那些具有同种表现性质的树木和人就可能被归并到同一类。他认为一种真正的精神文明,其聪明和智慧就应该表现在能不断地从各种具体的事件中发掘出它们的象征意义和不断地从特殊之中感受到一般的能力上,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赋予日常生活事件和普通的事物以尊严和意义,并为艺术能力的发展打好基础(阿恩海姆 620-622)。


  很显然,这种“异质同构”的思想在中国古已有之,早已蕴含在“天人合一”的哲学思想和“物我同一”的思维方式之中,这足以表现中国古人的智慧。中国古诗中广泛运用的自然意象就是“异质同构说”在诗歌中的体现。意象中的“意”与“象”, 一个是审美主体的感知,另一个是审美客体,有着本质的区别,但两者的结合却形成了两者之间的同构关系:创作之初,诗人选择与自己心理结构相同的自然物象来组织诗歌,寓情于景,寓情于物;读者在欣赏诗歌的审美过程中,能够识别意和象之间的同构关系,对诗人创造的意象产生情感共鸣。例如在“春山澹冶而如笑,夏山苍翠而如滴,秋山明净而如妆,冬山惨淡而如睡”(宋·郭熙《林泉高致·山水训》)中, 春山(物理世界)与人的“笑”(心理世界)虽不同质,但它们的力的结构是相同的, 都属于“上升”的类型,因此,“春山”与“笑”就是异质同构关系,它们之间的联系与沟通,产生了“春山淡冶而如笑”这样的美好诗句,给人以审美的快感(童庆炳98)。


  有学者指出,“人类的思维、认知和理解都是基于现实世界的,这才形成了人类的基本思维”,并且“我们有相同和类似的生理器官、感知能力和认知能力,这就决定了使用不同语言的人具有共通的思维,这是人类能够交际、理解和互译的认知基础”(王寅 15-20)。意象的产生正是基于人类对自身和现实世界的体验,对于不同的读者来说有着共同的物理、生理和心理基础。因此,中国古诗意象所表达的情感不仅仅是诗人的个人情感,而是能够引起读者共鸣的审美情感。


  “异质同构说”在人类情感和外物之间建立了内在的联系,既关注到了主体情感, 又强调了客体的作用,对我们理解诗歌中的意象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对于诗歌译者或诗歌翻译评论者来说,“异质同构说”是探究意象审美情感生成的有效视角,有助于避免翻译中的理解、表达和评论趋于主观化或模糊化,做到有据可依。


  三、中国古诗意象审美情感的沿袭:民族文化心理


  “异质同构说”对于中国古诗意象的解释力在于通过感知物象的自然属性来把握诗人的情感表达。但是,中国历代诗人不仅把自然物象与人的情感作类比,而且把自然物象与人伦道德作类比,或者是把某种汉民族特有的价值观附加在自然物象上,这显然已经超出了“异质同构说”的解释范围。这是因为,词语的意义并不与客观世界的对象直接相联结,而是与人们关于对象的观念相联结。这种观念,不同的民族可能不同,同一语言共同体内不同的集团甚至个人之间也可能存在差异。因此,一些相同的自然物象在不同文化中引发的审美情感可能完全不同。


  中国传统文化中赋予某些特定事物以特定的内涵,文人以这些特定的事物入诗入画,含蓄地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如岁寒三友中的“松”,中国文化赋予它“坚韧挺拔” 的性格,“竹”则是“刚正有节”的象征,“梅”则具有“傲霜斗雪”的风骨。这种将自然物比拟成人格的审美方式,是中国人特有的关于自然的美学理论观点,在西方文化中虽可以对应于类比思维,却不能想当然地认为习惯于理性思维的西方读者会与中国读者产生相同的审美感受。


  我们以“竹”为例来解析意象的社会文化属性及其蕴含的审美情感。“竹”的物理形态表现为中空有节,在中国文化中,竹子空心象征为人虚心,生而有节象征人的气节,这与文人的人格追求之间产生心物同构,因此深受中国文人的喜爱。历代以“竹” 为意象的诗,多表达诗人刚直不屈的情操。古代一些文人墨客远离红尘,隐居遁世, 常常以竹林为解脱之地。通过历代文学作品的沿袭使用,“竹”已经成为中国文化中特有的审美情感符号,而以理性思维为特征的西方人却很难理解这种情感象征意义。①


  我们应该认识到,物象被赋予某种社会文化属性与“异质同构说”不无关联,但却超越了“异质同构说”的物理和生理层面,进入了民族文化心理层面。中国人之所以用竹子的挺拔有节来比喻君子的刚正有节,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能够在物质层面找到类比的依据(以竹的挺拔比喻人的正直不阿),但这种物质层面的“同构”关系不足以使竹子成为一个象征品格高洁的情感符号,另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是汉语言文字的多义性和含蓄性(“节”既可以指竹节,又可以指人的气节)以及历代文人对这一情感符号的不断沿袭使用。因此,当我们今天读到“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时,领会到的就是作者不随波逐流的决心。这说明, 意象审美情感的生成虽然始于物象的表现性与情感的契合,但这种审美情感在文学中的沿袭依靠的是社会文化的传承。


  从上文可以看出,中国古诗意象的审美情感具有不同的维度,能否传递诗歌意象的情感意义不是一件可以想当然的事情,在翻译时应该视具体情况区别对待。下文将针对不同类型的意象提出相应的跨文化阐释策略,对中国古诗意象审美情感的跨文化阐释及其有效性进行讨论。


  四、中国古诗意象审美情感的跨文化阐释


  “ 意象” 是“ 意” 与“ 象” 的统一,因此,意象翻译中,最为关键的是要保留“ 意”(情感)和“ 象”(物象)之间的对应关系,这种对应关系可能是情感与物象之间的“ 异质同构” 关系,也可能是因为历代诗人的沿袭使用而产生的具有独特文化意义的联想。在第一种情况中,如果某一意象在译入语中具备与原语相同或相似的情感表现力,那么这个意象可以保留;在第二种情况中,某一意象在进入译入语文化后无法保留原语中约定俗成的情感意义,甚至会产生错误的联想,那么译者就要考虑替换意象或者略去意象。归根结底,“ 象 ” 是途径,“ 意 ” 才是目的。因此,在翻译意象时,通常会出现的两种情况是:一是保留原诗中“ 象” 及其表达的“ 意”;二是为了表达原诗的“ 意” 在译诗中易 “ 象 ” 而译。


  4.1 同心同理,同象同意


  有学者以动植物共同的基本结构 —— 细胞来与中国古代诗歌中的意象进行类比, 认为中国古代诗歌中存在一些共同的基本结构单位,那就是诸如 “ 落花 ”、“ 流水 ”、“ 莲花 ”、“ 荷花 ”、“ 春 ”、“ 暮 ”、“ 风 ”、“ 雨 ” 等等具有特定含义的意象,从心理学的角度讲,它们是使用共同语言的人类的共同感情在深层意识中的长期积淀(陈植锷 9)。意象作为不同于一般物象的文学形象,具有超越时空的生命力,它所产生的情感表现和审美意识不仅可能在同一文化中延续,甚至也可以打破文化界限。在中国文化中,“ 落花 ” 给人的印象是对美的留恋,它激起的情绪是惆怅和忧伤,使人想起春天的消逝、流水的无情和风雨的摧残等等这样一些人类社会和自然界永恒存在的情感和现象(陈植锷 5)。在西方文化中,花同样是美的象征,西方诗人虽不像中国诗人这样普遍以我观物,但 “ 落花 ” 与 “ 伤逝 ” 或 “ 伤春 ” 之间也有着紧密的联系。英国女诗人利蒂希亚·伊丽莎白·兰登(Letitia Elizabeth Landon)写过这样的诗句:It is most sad to watch the fall/Of autumn leaves!--but worst of all/It is to watch the flower of spring/Faded in its fresh blossoming! (Landon)。《圣经》中也有关于花草易摧的例子:“All men are like grass, and all their glory is like the flowers of the field. The grass withers and the flowers fall, because the breath of the Lord blows on them. Surely the people are grass. The grass withers and the flowers fall, but the word of our God stands forever”( Isaiah 40:8).②《圣经》中的很多形象早已成为西方文学的原型,上述引文证明西方文化中关于 “ 落花 ” 的审美情感与中国文化类似,这为在英语中直译“ 落花” 这一意象的合理性提供了依据。例如, 李煜《浪淘沙》中的 “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以下两位外国译者都采用了直译:


  译文一: Flowing water, flowers falling, and spring gone all away:


  There is heaven; and there is the world of men.( Bryant 译 )


  译文二: Flowing water, fallen blossoms— spring has gone away now, as far as heaven from the land of man.(Watson 译)


  上面两个译文中的 “ 落花 ” 直接用 fall 与 flowers、blossoms 搭配,都未对其中的审美情感另加阐释,其依据就是 “ 同心同理,同象同意 ”。也就是说:当汉语文化和英语文化存在相同的事物,且该事物给两种文化中的人带来相同的心理感受,即物理现象、心理现象以及它们之间的内部张力结构都类似时,翻译时应该保留原来的意象,并能够再现其审美情感。


  4.2 文化差异,以情释象


  在中国古诗中,有些意象并非一定是实有之物,而是诗人借用某些具有现成意义和习惯用法的语词来表达某种特定的思想感情,这是意象的递相沿袭性(陈植锷 164)。以 “ 飞蓬 ” 为例。王维的五律《使至塞上》“ 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 ” 中的“ 征蓬 ” 就不是实有之物,理由是:王维奉使出塞是开元二十五年春天,如果说 “ 归雁入胡天” 还可以算写实的话,作为秋天特有的景物“ 征蓬” 突然出现在春天的图画里, 只能是一种递相沿袭的意象(陈植锷 165)。“ 飞蓬 ” 枯后易折,随风飞旋,能够产生“ 野外飘零,身不由己 ” 的情感同构关系,因此在历代诗歌中常用来象征 “ 无奈、哀愁和悲叹 ” 之意。“ 同构 ” 关系对于这样的意象虽有一定解释力,但对于今天的大多数汉语读者来说,如果没有注解的帮助,一般已难以确切了解其中的情感意义,更不要说是其他语言文化中的读者了。可见,对于这一类的意象来说,“ 异质同构说 ” 的解释力已经不够,译者要意识到这一类意象在社会文化心理层面的语际差异,自觉充当阐释者,揭示其特殊的审美情感。我们以李白的《送友人》为例,看看不同的译本在揭示 “ 孤蓬” 这一意象的审美情感方面的差异。先录原诗:“ 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此地一为别, 孤蓬万里征。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诗中意象丰富,


  “ 青山”、“ 白水”、“ 浮云”、“ 落日” 和“ 班马” 都是存在于诗歌场景中的实有之物, 此情此景中,这些意象在英汉两种语言中能够产生类似的心理感受,属于上文讨论的“ 同心同理 ” 的意象。但 “ 孤蓬 ” 即前文所说的 “ 飞蓬 ”,诗中用来比喻即将远行的朋友, 并非实物,因此它所蕴含的是一种沿袭性的情感意义,属于递相沿袭的意象。吕叔湘在《中诗英译比录》中收该诗的译诗共七式(吕叔湘 131-133), Giles 将 “ 孤蓬 ” 译作 “one white sail alone”,Fletcher 译作 “your lone sail”,这两个译法显然是因为译者根本不知 “ 孤蓬 ” 为何物,因此出现了误译,本文对此不做分析。另五个译本对 “ 孤蓬 ” 的理解正确,但采取了不同的翻译策略,其表达效果也各不相同,限于篇幅,这里仅对庞德、小畑熏良 (Obata) 和许渊冲的译诗进行比较:


  译文一:Here we must make separation


  And go out through a thousand miles of dead grass. ( 庞德译 )


  译文二:You go ten thousand miles, drifting away Like an unrooted water-grass.(Obata 译)


  译文三:Here we bid each other goodbye,


  You’ll go a thousand leagues alone.(许渊冲译)


  任何译者在翻译诗歌时都已经具有一定的 “ 前判断 ”,包括对语义的理解、对情感的体悟以及自身翻译时可能存在的动机或意向。庞德是美国意象派诗人领袖,他对“ 孤蓬万里征 ” 的理解并不准确,但他的“dead grass” 这一意象表达了诗人和友人离别之后生活了无生机的惆怅,自身获得了完整的情感意义,体现了译者的诗学意向。小畑熏良是世界上第一部李白诗集的英译者,虽然是日本人,但从小开始学习汉语,孩提时代就能背诵一些李白的短诗,在美留学期间更是把李白诗集常带身边。他研读比较了翟理斯、克莱默 - 宾、庞德、韦利、洛厄尔等人翻译的李白诗歌,在翻译中还获得了冯友兰等中国友人的帮助(Obata ix-xi)。就这里的 “ 孤蓬 ” 而言,他显然准确了解其象征意义,因此用 “drifting away” 和 “unrooted” 明示了漂泊之意,将 “ 孤蓬 ” 虚化为一种水草。许渊冲深谙 “ 孤蓬 ” 的情感意义,直接以 “you” 替代,意义明晰但舍弃了形象,终有缺憾。在 2004 年出版的《中国古诗精品三百首》中,许渊冲将这两句诗重译为:Here is the place to say goodbye; You’ll drift like lonely thistledown。他用 “thistledown” 来代替 “ 飞蓬 ”,“thistledown” 是 “ 蓟花的冠毛 ”,英语中指的是 “a very light soft sub- stance that contains thistle seeds and is blown from thistles by the wind”,这不仅是英语读者更为熟悉的物象,与 “ 飞蓬 ” 在物质层面也非常接近。但由于 “thistledown” 本身并无 “ 飞蓬 ” 蕴含的漂泊之意,许渊冲用 “drift” 和 “lonely” 提示了其中的情感意义,不失为一种更为周全的对策。


  通过以上对 “ 孤蓬 ” 英译的讨论,我们可以看出,对于具有沿袭性文化心理和审美情感的意象而言,译者要充分意识到文化心理的差异,不能死板地保留原有的意象, 那样只会造成 “ 译犹未译 ” 的接受效果。译者要深谙意象所表达的情感意义,用译入语中具有相同或相似表现力的意象来替代原语中的意象,并以情释象,揭示出意象蕴含的沿袭性情感意义。这样的对策对于跨文化阐释来说是必然的选择,译者必须担负起阐释者的责任。


  五、结语


  诗歌意象翻译不是一个单纯的语言转换问题,尤其是从译文读者角度看,诗歌意象翻译不是简单的文字符号转换、意义再现或物象移植,而是富有情感和审美价值的意象整体在译文文学作品中的再创造过程(李玉良 10)。意象所表达的审美情感远比意象的所指意义重要,忽略了情感意义,“象”即为“死象”。


  中国古诗意象的翻译研究要善于吸纳文学界和美学界对这一话题的研究成果,以中西诗学、中西文化心理比较为前提,探讨中国古诗意象翻译的有效策略。本文尝试用“异质同构说”从心理层面来解释中国古诗意象审美情感的生成,从社会文化层面讨论了意象审美情感的沿袭,并对不同类型意象中审美情感的跨文化阐释进行了讨论。中国古诗意象的审美情感是一个复杂的研究课题,本文只涉及了与物理表现性有关的意象,还有一些与语音(如“柳 - 留”、“亭 - 停”、“莲 - 怜”)、典故(如“高山流水”、“庄周梦蝶”)和神话(如“杜鹃”、“青鸟”)有关的意象将另行讨论。归根结底,意象是中国古诗中表达感情的重要载体,如果只停留在物象的层面,对于理解中国古诗的深刻意味是极大的损失。

2019-02-20 16:5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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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面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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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殿堂》编委 2019年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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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reface to the Debut Issue


  The invention of the internet has facilitated instant online posting. This has catalyzed the revival of poetry writing, which has furthermore revitalized the rapid emergence of poetry magazines. As a contrast, however, overseas Chinese overall are still dormant to this new burgeoning, although there is no lack of poets among them. Therefore, it’s a demand of time for them to set up a platform of their own to publish their poems. Hence this poetry journal. 


  Poetry Hall is a none-profitable journal that aims at providing a platform for all Chinese, especially for all overseas Chinese, to publish their well or excellently written poems; Poetry Hall is a Chinese and English bilingual journal that aims at introducing well or excellently written Chinese poetry, in both Chinese and English, to the Chinese language world and to the English language world. Our criterion for selecting contribution is quality; our specialty is bilingual, using both Chinese and English to publish poems. Our philosophy is: Poetry is the voice from the heart. Therefore, we advocate poetry that comes from the bottom of poets’ hearts, that is rich in substance, and that conjures up vivid images and suggests cherished artistic conception.


  China has a long history of poetry writing. It has been about two thousand five hundred years since its first poetry book The Book of Songs came out. During this period, just like stars never stay still, the Chinese poetic forms have undergone some changes, from the free tonal-patterned classical poetry, to the strictly tonal-patterned classical poetry, and finally to the modern-Chinese-language-engendered modern poetry. To present multifaceted perspectives of Chinese poetic culture, Poetry Hall accepts the contribution of all well and excellently written poems that are fresh in language and active in content, regardless of their forms and genres, with the focus on newly written modern or contemporary Chinese poems, along with newly created free tonal-patterned and strictly tonal-patterned classical poems.


  Plum blossoms emit scent in cold weather;


  A sword sharpened through repeated stoning.


  A good wording conjures up wind and rain,


  A great poem moves gods and immortals.


  Let‘s translate into practice these ancient Chinese poetic maxims and strive together, to make the journal worthy its name.


  Poetry Hall


  September 1, 2018

2019-02-20 16:4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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